“公鸡啼血”夜话
夜已深深,那边高楼的公鸡却还在声嘶力竭的喔喔啼叫。啊!不论白天黑夜总不止。有诗句“雄鸡一唱天下白”,难道它是想把天下唱“白”,所以如此的不避艰辛、不辞劳苦吗?傻公鸡哟,“一唱天下白”不是说的你哦,你哪里能把天唱得白的。这傻公鸡也许不知道了自己不能把天唱白,于是夜夜坚持不懈的引颈高歌。喔喔声中,引邻里们惊梦之后一片惊慌,谔然。
有一对同长大的鸡,自小青梅竹马,后来又是“公不离婆、秤不离砣”,感情笃厚。一天“鸡太太”被主人“烹”了滋补身体,留下的“公鸡先生”,便只能孑然一身,天天的形影相吊,孤零零的过着寂寞日子。有古诗曰:“养鸡纵鸡食,鸡肥乃烹之;主人计固佳,不可与鸡知”。那“公不离婆、秤不离砣”的主人,一定也知道这个道理,他小心谨慎,没有“与鸡知”,趁深更半夜里把那只鸡太太从鸡笼逮去的。
“鸡先生”既然几日里寻觅不到“鸡太太”,自然就心里明白,它的“太太”已经被狠心的主人悄悄抓去“烹之”而滋补身体了,所以难过得没昼没夜的哭啼。它们一定曾经结过“金兰之契”,发过誓言永不忘情的。于是多情厚义的鸡先生:海枯石烂恨难消,天荒地老情不泯;思念太太不能已,喔喔呼叫啼血亡。我家养过一只雄画眉鸟,买了小虫给它吃,还喂给它鸡蛋*。它唱的歌真好听,一声声抑扬顿挫、悦耳悠扬。清晨,我在阳台上一边活动筋骨边听它歌唱,乐哉游哉,可是没听懂是唱些什么,猜想应该是在呼唤周围的邻里们赶快起来:
天已亮,别睡了,早早起床身体好。
阳台上,做做操,工作起来情绪高。
摇头头,弯弯腰,长命百岁不吃药。眼睛亮,脑子灵,一天到晚乐逍遥。
画眉鸟的歌声真好听。不料有一天正唱得高兴时嘎然一声,竟成了诀别前的最后绝唱。究竟是因太辛苦,还是和那只公鸡先生一样因为想念“太太”而亡。如果是一只多情厚义的“鸟先生”,也是因想念“太太”而亡,我关起他不放,便实在是太“不仁不义”了。它为我歌唱了不少日子,我不能“人一走茶就凉”,于是就把它埋在了花盆里,让它得到一些安慰。就相当于“追认”吧。想象中我又听见了它美妙的歌声:日日啼叫,日日啼叫,寻不得青梅竹马,一命消;在花下,死了也风流,真逍遥。我还要唱,我还要唱,感谢主人恩情深,花香下,深深的感谢,再感谢。
听说杜鹃鸟也是为爱情啼血而亡。古代有“望帝春心托杜鹃”的传说:泯江妖龙作乱,滔天洪水扰得民不聊生,百姓牵儿携女离乡背井。一美丽的龙妹勇敢的与妖龙搏斗,不料被妖龙囚禁。猎户杜宇历尽千辛万苦,求得降妖神杖救出了龙女。后来结为夫妻,并肩战斗一同战败了妖龙。民众感激,“选举”杜宇为“望帝”。
杜宇的朋友妒忌哥们拥有高位又有艳妻,于是动坏脑筋,将他们骗至深山囚禁,逼龙妹为妻。望帝与龙妹矢志不渝,因不能团聚悲伤而亡,死后他们一起化为了杜鹃鸟,年年春来便日日凄厉鸣叫,留下了“望帝化为杜鹃鸟,春则令闻者凄恻”的凄美动人的故事。高楼的那“鸡先生”大概也是多情种,彼此曾经海誓山盟,海枯石烂永不变心,所以便日里夜里没完没了的哭啼。也可能不是。鸡有不同个性,和人一样有喜欢唱歌的,有喜欢跳舞的,有喜欢四处逐食的,有爱追着母鸡咕哒咕哒嚷嚷的,有喜欢爬在母鸡身上抖威风的,有特爱出风头的……高楼的“鸡先生”属哪一种呀?晋代一南人有只美丽的山鸡,羽毛斑斓,常常博得人们的赞美。因此格外喜欢扭着傲岸的体态摆弄风骚,行进时左右睥睨、高视阔步,时不时的抖起一只腿,还不可一世、盛气凌人,比那些不可一世的人,还要自鸣得意。尤其雨天时,它把天井里的积水当成镜子,望着水面得意洋洋,咕咕咕、咕咕咕的且歌且舞不停。
晋帝不信有这种事。于是臣子把山鸡借来,在堂上竖起一面大镜子。果然,那鸡立即翩翩起舞,咯咯啼叫不止,以至过度疲劳而亡,留下了“山鸡舞镜”的传说和成语故事。也许高楼的公鸡又属于天生爱自鸣得意出风头的那种鸡。
高楼的公鸡总是三更半夜喔喔不止,于是我敲击中又想起《半夜鸡叫》的故事:财主周扒皮要长工早起下地干活,半夜三更躲在鸡笼旁捏住鼻子装鸡叫,引得四邻公鸡一同打鸣报晓。狠心的财主啊!“扶桑山有玉鸡,玉鸡鸣则金鸡鸣,金鸡鸣则石鸡鸣,石鸡鸣则天下之鸡悉鸣”。周扒皮居然敢违抗天意,不等玉鸡金鸡石鸡起鸣就带动群鸡一同鸣叫,破坏了规矩,早就罪该万死,算他走运,活到了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一年。高楼的公鸡啼鸣会不会是周扒皮投胎做了鸡,或者是他的后代弄的伎俩呢?照说不是,早就没了地主老财了呀。还想到有一些地方风俗,孩子成熟时要吃公鸡补身体,让男孩快些壮壮实实,让女孩快些丰满又女人味十足,所以提前养好一只公鸡。也许是的。喔喔喔!啊,窗外传来了公鸡的报晓声。我摇摇头,才午夜呢!差一些又被欺骗了。因为常常半夜闻鸡叫声,一天夜里,公鸡报晓竟然入了我的梦境。梦醒后,隐约记得梦中孩子们念叨的儿歌,不妨记下增趣:
大公鸡,喔喔啼,因为失恋真焦急;
不分昼夜喔喔叫,吵得邻居难安息。
大公鸡,昏了头,乱七八糟找理由;
深更半夜叫天亮,害得家家都犯愁。
大公鸡,真悲哀,盼着一唱天下白;
辛辛苦苦忙半宿,蒙蒙胧胧天不开。
大公鸡,心太慌,日夜不停呼老伴;
主人杀它补身体,连汤带肉吃了光。
大公鸡,不叫了,四周邻居齐叫好;
夜深人静入梦乡,安安心心睡大觉。本来我不喜欢半夜三更鸡叫,闹得心烦意乱不得安眠。可那一声声给了我灵感,帮我写了这篇夜话锻炼脑子,倒是该谢谢它的。《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400篇》第220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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